-
以网络、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后技术时代的来临,给人们的生活生产方式、思想观念、精神面貌、经济发展和文化艺术等带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革命。尤其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异军突起,催生了各个领域的巨变。尽管科学领域的专家们对这一方兴未艾的技术赞不绝口,并对其在各领域的应用前景充满着期待;然而,人工智能在给社会派发丰厚福利的同时,也潜藏着巨大的风险。不少人文学者因此持谨慎和有限的乐观态度,对这一技术文明可能导致或已经造成的负面影响忧心忡忡。人工智能有超越和宰制人类的可能性,存在着取代人类主体性地位的潜在风险,因而人文社会科学必须在智能时代体现对人的终极关怀[1]125。
已有的研究大多将人工智能看作既定的科学技术事实来分析其应用领域(如医学、军事、航天、通讯、教育等)及应对策略①。在人文领域,学界虽从生态的纬度对人工智能进行了为数不多的研究,但对其引起的主体精神生态危机鲜有论及,从而使之成为研究人工智能的一个新的向度②。
人工智能作为一种技术性存在,因其发展的社会性趋势,还具有深刻的社会属性。“……社会生产关系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该物以独特的社会性质。”[2]人工智能迫不及待地扎进社会关系网络,并将自己当做社会成员,甚至谋求对世界的霸权地位[3]。在社会生活领域,人工智能控制人的生物特性和生命特征,社会关系特别是人际交流方式被重塑,导致人类生产和生活的深度异化。人工智能以纯粹理性主义的原则对人类生产生活进行渗透,甚至将人的本质排除在实践领域之外[1]130。智能技术在生产和生活领域中的全方位和深度介入,衍生了一系列精神生态问题。
Subject Communication Alienation and Modern Loss
——The Spiritual Ecological Risk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
摘要:作为一种深入社会生活领域的技术性存在,人工智能逐渐控制人的生物特征和生命特征,导致社会关系特别是人际交流方式的重塑,人类生产和生活方式因此发生异化,并衍生出一系列的精神生态问题,主要包括主体交流的异化和主体的现代性迷失。主体交流的异化主要体现为人工智能应用中的情感交流缺席,并将人类面对面的双向交流变为冷血的单向交流,人工智能还降低了人们亲密交流的可能性。智能时代主体的现代性迷失主要包括自我认同的焦虑、主体地位与尊严的虚无感、智能技术压力下主体的精神困扰以及人工智能剥夺艺术活动中主体的审美情感体验等。应该防止人工智能工具理性的过度膨胀,重视其价值理性的一面;从人类的整体利益出发,凸显人的主体地位,通过生活实践实现人机之间和谐互动的交互状态。Abstract:As a kind of technical existence in the field of social lif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radually controls the b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life characteristics of human beings, and leads to the remodeling of social relations, especially the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mode. As a result, human production and lifestyle are alienated, and a series of spiritual ecological problems are derived, mainly including the alienation of subject communication and the modern loss of subjectivity. The alienation of subject communication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he absence of emotional communication in the application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which turns face-to-face two-way communication into cold-blooded one-way communicatio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lso reduces the possibility of intimate communication. The loss of subjectivity in the era of intelligence mainly includes the anxiety of self-identity, the nihility of subject status and dignity, the spiritual distress of subject under the pressure of intelligent technology, and the deprivation b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of aesthetic emotional experience of subject in art activities. We should prevent the excessive expansion of AI instrumental rationality and pay attention to its value rationality; From the overall interests of mankind, We must highlight the dominant position of human, and realize the harmonious interaction between human and machines through life practice.注释:1) 都超飞、袁建红认为,既有研究多从技术史观的角度或一般资本逻辑的角度进行的。2) 目前,知网上共有关于人工智能生态研究方面的文章129篇,内容涉及人工智能的媒体(传媒)生态、新闻生态、广播生态、舆论生态、生态伦理、商业生态、教育生态、教学生态、出版生态、产业生态、自媒体生态、服务(应用)生态、农业生态、政府生态、家居生态、智慧生态、人才生态、环境生态、就业生态、融资生态、语言生态、云生态及其生态系统(体系)与生态链(圈)的建设等方面。关于人工智能的精神生态,尚未有人论及。3) 吉登斯认为,社会整合在前现代社会中占据主要地位,它以面对面的交流为基本特征;而现代性产生之后,系统性整合占了上风,因为系统性整合超越了社会整合所要求的严苛的时空限制,从而能将身处不同时空维度的人群纽合在一起,创造出颇为壮观的社会互动场景。4) 哈贝马斯认为,以技术为代表的工具理性包括了工具性和策略的理性选择,它深受建立在经验知识基础上的技术逻辑的支配。这种技术规则是指对自然和社会世界可观察事件的预测,以偏好或某种价值系统作命题式的逻辑分析,并将有效的策略性视为可能选择的行动的正确评估。这种情况显然也符合人工智能技术。5) 目前,对于人工智能是否会超越人类而成为人类的统治者,国内外有两种态度:一种观点认为,人工智能不会取代人类,人类不会成为它的奴隶,如杨富斌和黄欣荣等;另一派则持人工智能将会终结人类的“机器末世论”,如A•丘奇、德雷福斯、约翰•赛尔、普特兰、雷•库兹韦尔等。6) 艺术创作与人身体的联系体现在三个方面:艺术家的身体对外界的感知是艺术创作的不竭动力;艺术家的身体状态也影响着艺术创作的过程和结果;艺术家创作还改造着包括身体在内的整个自身。
-
[1] 都超飞, 袁健红. 资本关系的重塑及其再生产: 人工智能的社会内涵和历史意义[J]. 江海学刊, 2019(6): 125-132.doi:10.3969/j.issn.1000-856X.2019.06.024 [2]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2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2: 644. [3] 王军峰. 现实悖论与风险想象: 影视作品中的人工智能形象研究[J]. 电影文学, 2019(21): 13-16.doi:10.3969/j.issn.0495-5692.2019.21.005 [4] 沈浩, 袁璐. 人工智能: 重塑媒体融合新生态[J]. 现代传播, 2018(7): 8-11.doi:10.3969/j.issn.1007-8770.2018.07.002 [5] 王宏图. 吉登斯现代性思想研究[M].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2003: 312. [6] 大卫▪哈维. 后现代的状况[M]. 新泽西州: 布莱克维尔出版社, 1989: 240. [7] MARGRET M. Logics of television[M]. Indiana: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1990: 193-211. [8] 闫嘉. 时空压缩与审美体验[J]. 文艺争鸣, 2011(9): 1-3. [9] 崔中良, 王慧莉. 人工智能研究中交互性机器伦理问题的透视及应对[J]. 西安交通大学学报, 2020(1): 123-132. [10] 玛格丽特▪博登. 人工智能哲学[M]. 刘西瑞, 王汉琦, 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1. [11] FROESE T, GALLAGHER S. Getting interaction theory (IT) together: integrating developmental, phenomenological, enactive and dynamical approaches to social interaction[J]. Interaction Sdudies, 2012, 13(3): 436-468. [12] 季丽莉. 人工智能在电视中的应用及影响[J]. 东南传播, 2020(1): 24-26. [13] 刘晓峰. 人工智能技术对播音主持行业的影响和改变[J]. 传媒论坛, 2019(1): 32-33. [14] KILIC A.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machine learning in cardiovascular health care[J]. The Annals of thoracic surgery, 2020(4): 1323-1329. [15] 马烨风, 陈煜波. 人工智能对中国就业生态的影响[J]. 信息化建设, 2019(12): 50-52. [16] 段似膺. 海德格尔式人工智能及其对“意识”问题的反思-兼与何怀宏先生商榷[J]. 社会科学文摘, 2019(3): 24-26. [17] 陈文捷, 解彩霞. 人工智能对人主体性影响的思考[J]. 学术论坛, 2019(3): 112-117.doi:10.3969/j.issn.1004-4434.2019.03.014 [18] 包亚明. 现代性与空间的生产[M].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2003. [19] 王天恩. 人工智能存在风险的伦理应对[J]. 湖北大学学报, 2020(1): 1-9. [20] 包亚明. 后大都市与文化研究[M].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2005: 8. [21] 邹丹丹. 人工智能及其现代性困境的哲学思考[J]. 重庆大学学报(社科版), 2020(4): 225-236. [22] 张新科. 人工智能背景下的艺术创作思考[J]. 艺术评论, 2019(5): 142-150. [23] 洛克. 人类理解力论[M]. 伦敦: 乔治•鲁特里奇出版社, 1948(2): 251. [24] 莱布尼茨. 哲学著作[M]. 伦敦: 丹特出版社, 1973: 44. [25] ANTHONY G. Modernity and self-identity[M]. Cambridge: Polity Press, 1991: 14. [26] 乔治•拉伦. 文化身份、全球化和历史[C]// 包亚明. 后大都市与文化研究.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2005: 300. [27] PROSHANSKY H M. The city and self-identity[J]. Environment and Behavior, 1978(2): 147-170. [28] 鲍德里亚. 宿命策略[C]//波斯特. 作品选集. 北京: 政体出版社, 1998: 198. [29] 吴冠军. 告别“对抗性模型”-关于AI的后人类主义思考[J]. 江海学刊, 2020(1): 128-135.doi:10.3969/j.issn.1000-856X.2020.01.022 [30] 郝志昌. 从人工智能的角度看现代性的筹划及其未来[J]. 海南大学学报, 2019(11): 52-58. [31] 潘恩荣, 阮凡. 人工智能“机器换人”问题重构-一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解释与介入路径[J]. 浙江社会科学, 2019(5): 93-99. [32] 托马斯•达文波特, 茱莉亚•柯尔比. 人机共生: 智能时代人类胜出的五大策略[M]. 李盼, 译. 杭州: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18: 10. [33] 孙伟平. 人工智能与人类命运的哲学思考[J]. 江海学刊, 2109(4): 134-140. [34] 森冈孝二. 过劳时代[M]. 米彦军, 译. 北京: 新星出版社, 2019: 77-78. [35] 黄凯锋, 蔡栋. 人工智能与人的自我完善[J]. 湖北大学学报, 2020(1): 9-16. [36] 张新科. 艺术、身体与人工智能[N]. 中国文化报, 2019-04-14(04). [37] 邱月, 张颖聪. 人工智能艺术的美学审视: 基于人文主义美学的视角[J]. 江海学刊, 2019(6): 133-138.doi:10.3969/j.issn.1000-856X.2019.06.026 [38] 杜鹃, 杜晓茹. 人工智能时代艺术审美体验的影响特征与管理策略研究[J]. 艺术百家, 2019(5): 24-29.doi:10.3969/j.issn.1003-9104.2019.05.005 [39] 黄欣荣. 从需求生态位看智能时代的人机关系[J].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 2018(8): 36-40. [40] 何怀宏. 人物、人际与人机关系[J]. 探索与争鸣, 2018(7): 27-34. [41] 闫坤如. 人工智能“合乎伦理设计”的实现路径探析[J]. 大连理工大学学报, 2019(6): 123-128. [42] 何怀宏. 人工智能与底线思维[J]. 当代美国评论, 2019(1): 110-118.